强宠为婢 第84节

作品:《强宠为婢

    他兴奋的不行, 天未亮就醒了,洗漱穿衣,穿的是林菲给他新置办的一套青衫衣配靛青色的长裤。
    五岁的孩子身高已经过了林菲的腰际,穿上新衣新裤, 长开了的五官在晨曦里愈发明朗, 也愈发同那人的轮廓相似。
    林菲送唐星河和小立春到渡口登船。
    她恋恋不舍地抱着孩子, 心中既有孩子即将离岛的担忧,又有孩子终于可以落户读书的憧憬, 这种复杂的情绪在她心口激荡,让她一时百感交集, 红了眼睛。
    “阿娘不用担心。我会听唐叔叔话的。”小立春懂事的摸了摸母亲红了的眼睛,同她宽慰道。
    林菲嗯了一声, 这才放开了小立春。
    唐星河对林菲道:“怎么弄的和生离死别一样呢?我们只是去闵州落个户而已, 若是一日来不及,今夜我便带着小立春在闵州住下,等把落户和入学的事情都办妥了,再回来。”
    “好。”林菲哽咽的应下, 看着唐星河牵了小立春的手。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上了渡口的船只。
    船夫吆喝一声开船咯,解了栓船的绳索。
    船舶在林菲的视线里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茫茫海面。
    林菲终于压抑不住的哭了起来,双手掩面,她本就长的美,即便哭起来声音也不大,纤薄的双肩轻轻颤动,压抑的哭声又软又柔。
    旁边同样送行的妇女见林菲这副模样,便走过来安慰她几句。
    “孩子落户上学是好事,但你的心情我也能理解,哪个做娘的舍得和孩子分离哟!但是我们岛离闵州也不远,上学之后孩子半个月也能回来一趟,实在思念的紧,你也能坐船去闵州探望不是?”
    林菲哭了片刻,到底释放了些分离的情绪,这会儿听到村民们安慰她,倒也慢慢收住了泪水:“嗯,孩子上学是好事,我不哭了。”
    她回家等了足足五日,才终于等到唐星河带着小立春回来。
    小立春兴高采烈的把户籍文书送到林菲跟前:“唐叔叔说,我有姓名了,以后我便叫唐立,下月初就可以去公办的学堂报名入学了!”
    林菲接过唐立的户籍文书,看着上面盖着的衙门公章,欣慰地点了点头。
    唐星河也紧随其后进了屋子:“学堂是每月的月初报名入学,我问过了,要准备拜师的束脩,闵州这边学堂的规矩,是十条腊肉和一坛好酒。”
    说话的同时,唐星河已经把提前买好的腊肉和好酒递给林菲看。
    十条用白绳串好的腊肉香味扑鼻,色泽均匀,两斤白酒装在酒坛子里,用扎着红绸的木塞盖紧。
    林菲接过腊肉和酒坛,去里间放好,又喊风尘仆仆的两个男人去盥洗房沐浴,她则拿了两套干净的衣衫给他们摆在盥洗房外头,然后去把厨房热着的饭菜端上桌案。
    唐星河穿上干净的衣衫带着唐立一道进了厨房。
    他见林菲在端菜,立刻上前帮衬:“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做这些的吗?仔细伤了手。”
    林菲到底不好说什么,只温柔的笑了笑。
    她并不饿,随便吃了两口,就支着下颚看对面的唐星河和唐立吃饭。
    等到用过晚饭,唐星河抢着去洗碗。
    但凡他在家的时候,是绝不允许林菲做家务的。
    林菲看着唐星河忙碌的背影,心中很是愧疚。
    她也曾劝他回京都去,找个合适的女人过日子。
    但是唐星河总能找到各种借口留下来,而林菲一个人带着孩子,也确实需要有个男人帮衬,更何况,唐星河温文尔雅,还懂医术,又会体贴人,真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了。
    长达六年的相处,若说没有感情,也是假的。
    只这份感情,大约是依赖,是亲情。
    夜里,等到林菲哄唐立睡下之后,便出了屋子。
    她见唐星河屋内还亮着烛火,便敲响了他的房门。
    唐星河拉开门来,见林菲只穿着单衣,便赶紧让开道,喊她进来:“岛上夜晚的风又大又凉,你怎么穿一件单衣就过来了,赶紧进屋子里来,仔细受了寒气。”
    林菲嗯了一声,进到屋内。
    这是六年来,她一次主动夜里来寻他,还穿着单衣。
    林菲在桌边坐下,昏黄的烛光照在她皎洁莹白的脸上。
    生了孩子之后的林菲,眉眼之中多了一份慈悲,但她的面容还是如花美貌,身材倒是比少女时期丰腴了一些,看着令人愈发心动。
    唐星河在林菲对面坐下:“有什么事吗?”
    林菲藏在桌下的小手绞在一起:“唐大夫,这么多年了,谢谢你啊。”
    唐星河已经听过了林菲太多太多的感谢,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子了,而且,每回林菲感谢他之后,就要委婉地赶他走了。
    唐星河有些头疼的支起额头:“我怎么听你说感谢就心里跳的慌呢?你莫不是又要赶我走,赶我回京都,喊我去娶个适合过日子的女人之类的云云。你可知,如今孩子在我名下,我若是走了,他以后便不能继续求学,更何况虽说是公办的学堂,可到底也需要些资费的,且孩子买文房四宝之类,都需钱财,我若走了,你一个女人如何挣钱养孩子,还要供他上学?”
    林菲听着点了点头:“唐大夫,你说得对。”
    唐星河诧异地去看对面的林菲。
    烛光下的她美的嫦娥仙子一般,是他不敢肖想的仙女。
    也是他一生躲不掉逃不脱的情动,是他的痴心妄想。
    “今日那十条腊肉和一坛好酒,应该不便宜。”林菲说着,搁在桌案下的小手更用力的绞在一起:“这六年来,你靠去闵州行医,养着我和孩子,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的,我真的很感激你。唐大夫。”
    唐星河感觉今夜的林菲和往常有些不同,他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唐大夫,就像你说的一样,我一个女人如能挣钱养孩子,还要供他上学,而且他如今是靠了你的关系,才落了户。”
    林菲说到这里,抬起眼眸直视对面的唐星河。
    “你知道的,我是个没有户籍的女子,也生过了孩子。如果……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话,我……我……”
    话到这里,唐星河哪里还有听不懂的道理。
    他眼眶一热,整个人激动的站起身来。
    “你愿意嫁给我?”唐星河几步上前,握住了林菲的手。
    林菲感觉到他掌心炙热的温度,顶着他灼热的目光,轻点额头:“嗯。”
    唐星河激动的结巴起来:“我……我……你……”
    “跟做梦一样,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激动的温润的脸庞红了个透,语无伦次的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林菲感觉唐星河握着自己的大手太过用力,而且许是因为过于激动的关系,他的掌心全是黏糊糊的汗水,让她有些不适。
    林菲挣了挣。
    唐星河见状立刻放开了林菲的手,又笨拙地把掌心的汗擦在了布衣上,又取过一条干净的巾子给林菲擦干净她雪白手背沾上的汗水。
    “抱歉啊,我刚才太高兴了,没把你的手捏痛罢?”唐星河一脸愧疚地说道。
    林菲被他火热热的目光瞧着,红着脸摇了摇头。
    “你看婚事如何操办?”唐星河红着脸,心口砰砰直跳,但还是直接挑明来问:“是按照京都的三书六礼,还是按照岛上的风俗来办?”
    “三书六礼太繁琐了。”林菲说道:“便按岛上的风俗来办罢,简单些就行。”
    “你答应了嫁我,在婚事上也不能太委屈你了。岛上虽然不讲究三书六礼,但既然是成亲,婚事还是要热热闹闹办一办的好。等月初我领唐立去闵州学堂报名,给教书先生送上束脩后,我把婚娶的嫁衣喜服都采买妥当,到时候把岛上的村民们都请来参加我们的婚宴,你看如何?”
    林菲听后,温婉地点头:“好。”
    两人要成亲的事情,林菲第二日便同唐立说了。
    唐立才五岁,还不太懂成亲的意思,但是听到唐星河要做自己的父亲了,还是很高兴的,毕竟,人人都有父亲,只他没有,从小到大被人说是野孩子,他自尊心强,经常因此事和说他的人打架。
    现在好了,他有父亲了,再也不用受人歧视,被人嘲讽。
    林菲见唐立欣然接受她要和唐星河成亲的事情,一时间喜忧参半。
    唐立见到唐星河,立刻改了口,不再叫唐叔叔,而是叫阿爹。
    毕竟是看着出生,看着长大的孩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对于唐星河来说,唐立与他,已经胜过亲生父子了。
    这日,是唐星河带唐立去闵州学堂拜师的日子,也是他顺道采买嫁衣喜服的日子,林菲亲自把他们送到渡口,又看着他们提着束脩登船。
    只是,原本订好半月后便回家成亲,可林菲在家足足等了一个月,都没有等到他们回来。
    第97章 097 出事
    林菲等不来唐星河和唐立回家, 随着时日愈长,愈发的焦灼。
    这种焦灼最后化为一种无形的力量,迫使她决定离开小岛, 去闵州寻他们。
    离岛前的一日,林菲把家中所有钱财翻找出来,统共六两银子三百文钱, 这样一笔银子放在京都连吃一顿珍馐都不够,但是闵州靠海,地处偏僻,物价也不贵, 更何况岛上的东西大多以物换物,有时候一个月都花不到一百文钱。
    林菲坐在榻上,翻动着掌心的碎银,心道:用这些钱坐船去闵州寻人, 只要省着些花, 该是够的。
    她当夜睡得也不好, 第二日卯时便起了床,把家里所有的屋子都锁好, 这才背着包袱出了家门。
    离开小岛去闵州最早的一班船是在卯时过半。
    林菲在渡口登船,背着包袱站在甲板上, 海风吹动她的发梢。
    她的眉眼洒满初晨的阳光,随着船舶的远航, 当视线里的岛屿越来越小时, 不知为何,泪水竟渐渐糊上了眼睛,让岛屿的轮廓愈发模糊。
    她迎风落下泪来,又用手背仓皇的擦掉。
    仿佛冥冥之中早有征兆, 她一旦踏出这方与世隔绝的岛屿,此生再也回不来了。
    林菲一路打探,寻到闵州衙门的时候已是酉时。
    往常这个点,衙门都已经落锁关门,只因今日审查一桩街头斗殴的案子耽搁了些时间。
    林菲看到最后走的一个衙役和一个捕快正在锁门,立刻上前说道:“民女的丈夫领着孩子一个月前来闵州求学,但是已经月余没有归家,想来是出了事情,民女要报案!”
    “要报案明日辰时之后过来,这个点县令和县丞都已回家。”衙役说道。
    林菲只得先去附近寻个客栈,想着先住一夜,明日辰时再来报案。
    捕快看着林菲转身的背影,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衙役锁好了门,问同伴道。
    捕快身穿玄衣,腰间佩刀,他抬起头来,皱眉道:“你没觉得那小娘子长的有些眼熟吗?”
    “是有些眼熟。”衙役点头:“那小娘子貌美,好似哪里见过一样,只是这样貌美的小娘子若见过一次,该是忘不掉才对,可你不提醒我,我都记不起来似的!”
    衙役说完,眼中一亮:“朝堂下发的海捕图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