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日, 《英魂觉醒》迎来了国庆人流高峰。
    国庆长假第一天, 《英魂》的在线人数突破了200万，稳稳占据各大渠道和ios充值榜第一名。
    到了10月2日, 在线人数突破300万, 微博前二十条有三条都是关于《英魂》的。之后每天, 游戏内人流量上涨40-50万, 业界称之为“英魂的十月”、“英魂的辉煌长假”。
    各种媒体采访、荣誉典礼、授衔仪式不断……
    但是与此同时……
    外面的辉煌，却没有感染到图南内部。
    图南和蓝光之间的嫌隙, 就像龟裂的土地一样, 随着冬天的到来，越扩越大。
    每个员工都察觉到了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大家连工作的时候都屏气凝神, 生怕打扰到老板娘的沉思。
    罗潇回来以后，就跟林玛通报了蓝光的态度：“……蓝泊枫不肯交出开发者权限……他认为：蓝光在线拥有《碧蓝》的大陆地区独家运营权、以及编程代码开发权限……我们图南没理由收回去。”
    罗潇和蓝光的谈判彻底宣告失败。
    就在他对蓝泊枫扔下那句：“图南会收回权限”以后, 蓝泊枫也在门口拦住了他, 然后告诫道：“图南和蓝光之间签署了合同, 沈婵她也没资格收回权限!”
    ——这句话，就表明了他的态度。
    听到这个消息，林玛闭上眼睛, 沉默了好半晌。
    独家运营权是么……这是她去年和蓝光签订的商业合约。合同中规定了蓝光在线是《碧蓝》的独家运营商, 有效期一直持续到明年的五月份。
    代码改编权是么……其实《碧蓝》的游戏软件代码是徐文墨编写的，他本人拥有该游戏代码的所有版权。
    后来徐文墨离职，就把游戏代码版权转交给图南。
    图南在徐文墨走后, 没有称职的程序员, 就把代码权转交给了蓝光在线。双方就在此时签订了共同开发合同, 有效期一直到明年三月份。
    ——这些商业合约，就是把两家公司拴在一起的“绳索”。若是一方违约，另一方就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如今，蓝泊枫利用这些条约，不交出他手中的权限。
    这是逼着她让步啊!
    “……我跟蓝光在线签订的，是为期一年的版权代理合同……”顿了顿，林玛睁开了眼睛，却是叹息一声：“我本想让蓝光在线维护到明年三月，图南再接手开发的任务。却没想到，短短半年之内，蓝光会这么糟蹋我的游戏。”
    大型bug——毁坏了游戏的名誉，蓝泊枫却不当回事，连个道歉的邮件都不发。
    图-23轰炸机——打破了游戏内平衡，而蓝泊枫却默认了李秘书的做法，事后再偷偷削减道具的伤害数值，这是把玩家当傻瓜……
    这样下去，她难以想象再过半年，《碧蓝》会被糟蹋成什么模样。
    “……老板娘，”罗潇也沉吟道：“蓝泊枫不肯让老李下台，也不想把权限交回来……他这是要和图南打官司吗？”
    林玛点了点头。图南一旦收回去权限，再走回之前那种细水长流的老路子，就和蓝光在线种种圈钱的念头不符合。所以蓝泊枫才坚持不交出权限。
    “……只要游戏的开发权限交出来，蓝泊枫认为，蓝光在线今年就会少几个亿入账了，所以他宁可和我翻脸，都不肯交出权限。”林玛看的倒是很明白：
    眼下，蓝光护着权限，就是护着所谓的“圈钱路子”。
    蓝光在线只要开发者权限在手，就能再改编游戏代码，随便搞出几个“图-23”活动来割韭菜。
    而且蓝泊枫和李秘书都觉得这样的活动多多益善，图南却万万不会搞这么无厘头的活动。
    ——这就是为什么，蓝泊枫宁可和她翻脸，也要护着权限！
    “……要不然，和他打官司？”罗潇也帮着她想办法：“蓝光的开发者权限，说到底，是从图南手中代理出去的，要是对方违约的话，图南是可以收回来的。”
    “问题是，我们怎么证明对方违约？”旁观的邢墨晗也道：“合同上规定了25条违约情况，但蓝光目前只是破坏了游戏内的平衡，并不属于合同上规定的任何一条违约情况。就是图南和蓝光打官司，图南也没有办法胜诉。”
    “是啊，”这也是林玛最头疼的地方：“蓝泊枫他死撑着不交出权限，就是料定了我们和他打官司，不会赢的。”
    她两次告诫蓝泊枫，为的是让他自己交回开发者权限，这样图南和蓝光的面子上都过得去。大家还能携手奔向美好明天。
    她料想：蓝泊枫不看僧面看佛面，为了明年的游戏代理合约，蓝泊枫也应该老老实实交回《碧蓝》的权限吧？！
    但是蓝泊枫却选择了背道而行，和图南争夺游戏内的控制权。
    这种做法，看似是蓝泊枫的脑子秀逗了，林玛却看出来了：“蓝泊枫是想让图南低头，认可蓝光的行为……”
    将来，不光光是《碧蓝》，就是手上的《英魂》，蓝泊枫也想走《山海战纪》那种两年速生速死，捞完钱就关服的老路子。所以，此时不逼着图南低头，承认他们蓝光在线的做法，将来，两家还会在《英魂》的运营观念上有所偏颇。
    因此，为了长远考虑，蓝泊枫决定此时逼着图南认可蓝光的做法。
    只要林玛迫于压力，不敢和蓝泊枫打官司，那么两款游戏，将来就可以让蓝光来维护，然后就任由他们钻营那一套“圈钱”理论了。
    这样的事情，想想没道理，其实很有道理。
    ——趁着图南没有运营能力，趁着图南还弱小的时候，逼着她林玛低头，是蓝泊枫最好的选择。
    难怪……罗潇去劝说等于放屁。
    因为蓝泊枫要的是她低头，让图南遵从蓝光的圈钱行为。
    所以分析下来，林玛就明白了：
    “蓝泊枫他这是要让我的图南……听他蓝光的话。”
    “那怎么办？”
    罗潇此时此刻，也有些不知所措。
    蓝光和图南虽然是亲密的合作伙伴，但是现在——强大的蓝光在线飘了，想让图南当他的小弟了，所以逼着图南听话。
    “不怎么办。”林玛已经想通了，于是拿出了整理好的合同书：“明年三月份，蓝光手中的开发者权限到期，我会收回蓝泊枫手中的权限。明年五月，蓝光在线和图南签订的《碧蓝》运营合同到期，我也会拿回他们手中的运营权。”
    ——既然蓝泊枫想让她低头听话，但是她林玛又是个绝不会低头听话的狠人，那么，大家只好分道扬镳了。
    ——图南可能会因此付出巨大的代价，但是现在向蓝光在线低头了，那么将来付出的代价会更大。
    搞不好就是成为蓝光在线的一个傀儡。
    什么叫傀儡？！
    让你往东，不敢往西。
    让你研究什么套路，就必须得听蓝光的话。
    ——蓝泊枫表面上不说，其实内心深处，他就是打着这样的算盘——只要逼着她林玛听从蓝光在线的指挥了，那么将来，他蓝泊枫也就能控制图南。
    但是她作为图南的实际掌控人，是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又怎么样？！
    共甘共苦的朋友又怎么样？！
    ——这图南，这地盘，这游戏，永永远远是她林玛说了算！
    所以她要把两款游戏的运营权，都从蓝光的手中收回来。
    至于下一步怎么打算，她这么想的：“蓝泊枫想让图南低头，那么图南就偏偏不低头，自己闯出一条路来，给他看看!”
    说到这里，她的眼眸中闪现出一抹锋利的光芒。
    ——那个三十岁就叱咤中国游戏界的女总裁林玛，可不是个好惹的软茬。
    ——这是商场，也是战场。
    战场上不需要那个对待朋友温暖如春的老板娘沈婵，只需要一个对待敌人冰冷如冬的女强人林玛。
    蓝光想压着图南走他的圈钱路子？！
    没门！
    她林玛不受任何人的胁迫!
    ***
    这天下了班。
    夜晚降临。窗外已经全黑了， 空调调成了适当的静音， 吹着舒适的冷空气。
    林玛躺在邢墨晗的怀里，一双结实的胳膊搂上了她的腰，背后传来宽厚温暖的触觉。
    她安安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他的眉目，就听邢墨晗道：“林玛，我妈下周想来杭州看看你和图图。”
    “嗯，让伯母来吧。”
    詹琳是整个邢家第一个认可她们的人，有了邢墨晗母亲的支持，林玛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
    “林玛，”邢墨晗揉了揉女朋友的发顶：“你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
    ——自打罗潇谈判失败回来以后，林玛就没有笑过。
    毕竟是合作了很久的朋友，说分道扬镳，其实大家都是无可奈何。
    蓝泊枫的强硬态度，真的伤害了她的心。
    但是林玛说的很对：图南不会向蓝光低头，她要保持整个队伍不能往钱眼里钻，她要坚持把游戏打造成精品，那么就要和圈钱的队友划清界限。
    他想知道她的打算——关于下一步图南怎么办的打算。
    林玛叹了口气，这么敏感的邢墨晗，她真的瞒不过去呢，于是道：“……我想啊，既然连蓝泊枫那样的人都不靠谱，我怎么能保证：找到的下一个运营商不会坑我呢？”
    经过蓝光在线的事情，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一山不容二虎。
    就算是一公一母都不行。
    就算是关系很好的两只老虎，也会为了一块肉而起纷争。
    所以，她很艰涩道：“……蓝光和图南之间的争执，与其说是我和蓝泊枫的观念分歧，还不如说：是我和他在抢夺游戏的话语权，双方互不相让。”
    如果说：她是图南的女皇，那么蓝泊枫就是蓝光的皇帝。
    皇帝和女皇两个统治者，他们都在发号施令，游戏领域就是他们征战的帝国。
    那么既然有两个“皇”，底下的士兵到底听谁的指挥呢？！
    当他们观念不同了，又该往哪个方向走？！
    于是女皇和皇帝就此产生了分歧。
    既然分歧不可解决，那么女皇和皇帝，就要各自对垒，继而分家。
    邢墨晗道： “所以你害怕下一个运营商，也会走蓝光的老路子，迫使图南低头？！”
    “嗯。”
    林玛点了点头。
    这不是害怕，这几乎是一定会发生的。
    运营商抢夺开发商话语权的故事，在游戏界经常上演。
    当运营商让你往东，你不敢往西的时候，这游戏的内容——就不属于你了。
    远的不说，罗潇告诉她：《山海战记》去年上架有属性道具的决策，完全是运营商搞出来的圈钱手段。是运营商逼着他们开发小组弄出来了个“屠龙宝刀，充值9999元就送”。结果让游戏送了命。
    以罗潇为首的一群开发人员挣扎过，反抗过，但是一点用都没有——因为话语权在运营商那边。
    所以，她思来想去，只有一种解决办法，可以破解眼下的局面：
    “图南应该成立自己的运营公司了，这样才能做到始终如一。”
    只有她说了算的运营公司，才不会成为开发商的对手。
    但是呢，她目前管理着图南，没办法抽身再搞个运营工作室，所以这件事，她必须交给身边最信任的属下去负责。
    ——还有哪个人，比邢墨晗更忠心的呢？
    所以：“邢墨晗，我认命你为图南运营部门的组长，你愿意吗？”
    ——她要把这个事关图南生死的“运营”项目，交给邢墨晗来负责——这是她对他最大的信任。
    这就是她想说的话。
    “我愿意。”邢墨晗点了点她的鼻子：“我为你做什么都愿意。”
    ***
    隔日，“图南运营部”项目就成立了。
    林玛预算搞这么一个运营工作室，需要花好多钱来准备：
    1运营商的根本是“服务器”。根据两款游戏的玩家数量，图南需要购买可以容纳千万人级别的服务器。
    而一台服务器上万元，这一项上，就预计要花1500万元购买服务器 。
    2人力资源——运营商相当于一条完整的游戏产业链，需要多方面人才。从客服到维护到程序开发到会计什么的都要招聘——至少也要30个人起步价。
    3还有电脑、办公场所、超级计算机、主服务器、申请到经营许可证等等……
    各种杂七杂八的项目加起来，组成这么一个“运营工作室”，需要花掉3000多万元的本金。
    搁在年初，图南都没能力拿出这么大一笔钱。但是现在《英魂觉醒》日进斗金，林玛可以挤出3000万的创业资金。
    于是她把银行卡……交给了邢墨晗。
    里面是她上半年的所有收入——足足有3500万。
    拿到了钱，邢墨晗首先在图南不远处的一栋大厦里，租下了一个办公室——作为“运营部”的起点，然后开始着手购买服务器和申请资格证书……
    期间，还有一件大事……
    邢墨晗的母亲詹琳……来探望他们“一家三口”。
    ***
    邢妈妈的中国旅程。
    飞机七小时的旅途，从纽约到杭州。
    10月30日这天，林玛难得给公司全体员工放了假，带着图图，跟着邢墨晗去接伯母。
    说真的，能让她感觉到紧张的事情不多，但是见邢墨晗的母亲……绝对算一条。
    这不，一大早的，她睡不着，就坐在妆奁台前，先画了个工作妆，觉得不太对劲，又卸掉，化了个淡妆。觉得太素净，卸掉，又改化了个名媛妆……
    到了机场不久，人山人海之中，就出现了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丽少妇。雪白的皮肤，月牙形的双眸，林玛有些恍然，一刹那间还以为看到了大明星赵雅芝呢。
    “sean！”闪闪发光的“赵雅芝”也一眼就看到了他们一家三口。
    sean？！小羊肖恩（sean）的那个sean？！
    林玛还在想这是谁的英文名啊，这么卡通化？邢墨晗就牵着她的手，走了过去：“妈。”
    ……sean是邢墨晗的英文……肖恩。
    “伯、伯母您好。”林玛抱着图图，心里有些紧张，这可是华夏集团的大夫人呀……
    没想到——詹琳看到她，先来了个大大的拥抱，林玛顿时受宠若惊，有种被赵雅芝抱在怀里的感觉。
    话说——伯母身上真香……
    一抱完毕，詹琳看着她，眼中微微湿润：“小沈，终于见到你真人了。”感觉她都激动的要哭出来了……
    林玛赶紧道：“伯母……很高兴……认识你。”
    邢墨晗把图图抱了过来：“妈。”
    詹琳看到孩子，顿时两只眼睛发光：“这就是图图？！来，让奶奶抱抱。”
    邢墨晗小心翼翼地把孩子递给了她，图图现在可是个25斤的小胖墩呢，就怕母亲抱不动……没想到，詹琳的力气很大，一下子就抱住了图图，搂在怀里亲了又亲，欢喜的都说不出话来。
    图图也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阿姨……啊不，新奶奶，她的身上好香香哦。
    “妈，我们先回去。”
    邢墨晗看不过去了，他妈就这样，看到可爱的宝宝，公众场合就开亲。
    结果一路上，詹琳不停地亲图图，外加和她聊几句邢墨晗小时候多么顽皮，一点都不像图图这么乖乖哒……
    到了她家别墅，三层小洋楼，花园游泳池一应俱全，旁边就是荡漾的西湖水……
    詹琳评价：“小晗，你爸和你爷爷都说你这次回中国要吃苦了，但是我看呐，他们两个老顽固都要失望了。”
    林玛囧。吃苦？！
    邢家人就这么看待邢墨晗在她身边混这回事么？
    邢墨晗哪里吃了苦啊……分明是她最近睡眠不足。
    进了别墅，詹琳参观了下他们两的卧室，评价：“不错，比你在纽约的房间还要大，花园下中央还有个游泳池，咱们纽约的游泳池都荒废了……”
    林玛囧……那个游泳池她本来不游的，但是邢墨晗来了以后，他们倒是洗过几回鸳鸯那啥。
    吃过中午饭，林玛开车，带着他们母子两个去了杭州市区转一转。
    詹琳一直惊叹，说杭州很漂亮很发达，一点都不比纽约差，怪不得说是人间天堂。
    到了图南工作室，林玛下了车，开了门锁，带着詹琳好好参观下工作室内外。
    ——说真的，她有点囧。就好像自己要迎娶富贵人家的小儿子，所以让婆婆过来看看自己的资产有多雄厚，好让婆婆放心把儿子交给她。
    但这个剧本放在日常中，不该是丈母娘审视女婿家的家产么？！
    好吧……她又不是普通女人……
    “……小沈，你真了不起。”欣赏了图南的里里外外，詹琳很满意。
    她看到的是一个充满活力的企业，一个能力十足的女企业家，一个乖巧可爱的孙女，还有身在其中，幸福满满的儿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很。
    做婆婆做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她恨不得对林玛说：“犬子不懂事，以后多靠媳妇你多多照顾了。”
    “妈，”邢墨晗和林玛交换了下眼神，就道：“……沈婵打算下半年再开一家运营公司，交给我来打理。我们已经选好了工作室的地址。”
    “是吗？！”詹琳又惊又喜：“工作室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伯母，”林玛有些不好意思道：“那里还是个毛坯房，我们还没装潢好……下半年主要是做准备工作，明年二月份正式开业。”
    “那个工作室投资了多少钱？”
    邢墨晗道：“3500万。”这都是林玛对他的信任。
    “那妈妈也要参股一笔，”詹琳说着就掏出钱包，拿出一张银行卡，塞到了她的手里：“小沈，这是妈妈给你和小晗的创业金，你收下，千万不要推辞……”
    林玛囧：“阿姨，我们资金够的……”
    她的卡上还有几千万没有花完呢……
    “要是小晗他出了差池怎么办？！”詹琳瞥了儿子一眼，她现在更稀罕媳妇林玛：“小沈，你就当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给儿子买的商业保险吧……”
    “……”
    阿姨，有您这么说儿子的么……
    工作室还没开张呢，先给儿子买商业保险……
    不过话说回来……
    送走伯母以后，林玛才去银行查了下卡里多少钱。
    而打印出数字的柜台小姐，也是满脸惊恐地递给了她看：531561723.91元。
    靠……五个亿！
    这……是商业保险么……
    这是她包养了邢墨晗，然后伯母包养了他们三？！
    ※※※※※※※※※※※※※※※※※※※※
    图南游戏运营公司成立啦！(*^_^*) 负责人:邢墨晗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