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作品:《最后的天师[古穿今]

    “今天得到的确切消息,柳富升的账户在一个月前多了两百万,汇款人正是蔡兰芝。蔡兰芝正是在六月末回国,那就是《有鬼》官宣放出定演员表的后一周。”
    易咸托人查了蔡兰芝的账目,她十多年前背井离乡前往美国,这两百万人民币折合三十万美金是其全部的家底。“有钱能使鬼推磨,柳富升为此在道具上动了手脚,逻辑上一切都已经连起来了。”
    此时,吾吾比出了一根猫爪子,如果蔡兰芝要报复的话,她应该还不会放过曾经经纪公司的那个杰森吧?
    易咸与行壹都看懂了猫的爪语,问题在于已经能确定蔡兰芝灰飞烟灭了,那么又怎么去报复杰森?
    “我翻了几个月前的八卦看到杰森离婚了。相关报道的篇幅不多,大概提到他与前妻一直在争夺公司的股权。因为前岳父三年前的离世,所以在一场场争斗过后,最后杰森虽是退出了曾雅所在的那家影视公司,但是他也捞了一大笔而且还另立门户尹氏娱乐。”
    易咸不喜欢这种夫妻成仇反目的戏码,既然没有诚意要过一辈子,当初又何必捆绑着走到一起。
    “之后小报不断拍到杰森与嫩模、新出道的女演员进出夜店的照片,现在他已经毫无顾忌。最新消息,尹氏娱乐投资了一步网剧,据说九月初在影视城开机,这会应该已经到了选定角色的最后阶段,说不定他也在影视城里。”
    窗外夜色沉沉,农历七月十四月明风起,外面已经是鬼气森森。
    行壹并不希望杰森·尹在影视城里,冷酷一些说死他一个是小事的话,却怕牵连到其余很多无辜的人。
    “我想出去走走,万一有什么事情发生,也许能在没有酿成大祸之前阻止它发生。”
    吾吾舔了舔爪子,其实它并不想出门遛食,但如果在鬼门大开之际真的出事了,屋内与屋外并没有区别,它还是不能睡一个安稳的养肉觉。
    “我看看身边有什么要全都带上。”
    易咸也没想在房间里呆着,行壹与他们两人的猫都不在,难道他要对着书发呆吗?“这段时间伤了右手,我才发现了一件事情,不知为什么左手画的符特别流畅,说不定能全都用上。”
    符箓讲究一气呵成,其中的‘气’则是指将灵气灌注其中,故而想要一笔就成并不容易。有些符文威力强大,灵气跟不上就一半泄气了。
    行壹让易咸还带上了那把青铜匕首,历经白竹林一事,那一长一短两把兵器是彻底开刃了。
    “我听师父提过,有些人开始画符时就是那样,左手比右手画得好,因为左手没有形成一种书写的定式,反而应和了符箓里顺应天然的道法。我猜你用左手画符,最开始只是想着姑且一试,没有太过强求的想法。”
    易咸闻言点点头,事情的确与行壹说的一样,“壹壹,那么你最开始学习画符的时候是什么情况?是不是一学就会的那种?当时学道法又要面对国内的大堆作业,一定很辛苦吧?”
    行壹背对易咸去抱吾吾的动作顿了顿,易咸渐渐坦诚说起过去的年月里他都经历过什么,偏偏她无法直言那些只能埋葬在天地之间的秘密。在她初学之际因为体质缘故需要花上比普通人更多十倍的努力才行,而完全谈不上有什么其他的功课作业,如今有的事只能避重就轻地一言带过。
    “至于辛苦一词全看要怎么理解了,从某种程度上师父一直都奉行严师出高徒,严厉一些是寻常事。”
    吾吾转了转猫眼看向与它面对面的行壹,再次用它的猫格打赌,行壹的修道之途绝不简单。
    “喵!”吾吾没能多想就悲惨地叫了一声,因为行壹改抱为捏了,将它一张脸像捏包子一样捏了一下。吾吾没敢继续叫,只见行壹对它露出了蜜汁微笑。
    “怎么了?”易咸特意看了看吾吾,它又不是被揪掉了一根胡子,怎么突然乱叫?
    行壹温柔地摸了摸吾吾的猫脸,“没事,我手痒捏了捏它,胆小猫吓到了而已。”
    易咸看着一人一猫,还是提起了吾吾将它放到自己肩上,“你别惯着它,不给它抱抱,让它趴着就好。”
    吾吾难得没有挣扎而是顺从地贴紧了易咸的肩膀,而今它是勉强依靠着这个愚蠢的男人,为什么易咸就感觉不出来行壹刚刚分明是对它散发出了杀气。
    行壹没有理会被害妄想症的吾吾,今夜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走出酒店就见月光洒了一地,不似往日的清亮月色,反是亮得有些惨白。白色的月光与已经蔓延的阴气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灰色雾气。
    “哎,怎么起雾了?下午还好好的,看来这年头看个新闻只有报时说准话,其他的都信不得。明明说今天空气质量是优良,这种能见度叫优良?”
    “我怎么觉得不像是雾霾?对了,今天是初几来着?”
    “是七月十四,所以我们快点回房,别在外头瞎晃了。”
    路上的行人都能看到如此灰雾,可见此时的阴气浓度已经不正常了。
    行壹朝着雾气最深的北方望去,那一片的月光最为古怪,那月色仿佛如水倾泄而下,还是若隐若现一缕一缕地挂在天空中。
    说来也奇怪了,在城市的夜空已经很难见到星星,而本该是月明星稀,但是北方天际的星辰仿佛诡异地明亮闪动着。北方玄武,既是幽冥之地。最初殷商其卜必北向,正是请问冥界的力量。
    “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方向有一条河,对吗?”
    行壹看向身边的易咸,说来他们越往北走,两人相隔不到一米的距离,尽然也有些看不清对方了。
    “影视城里是有一条河,确实会途径北方。我记得老郑说了,那一带还有一片高私密度的娱乐会所。”
    易咸也望向北方,他的体质特别对于阴煞之气的感知更为强烈,此时隐隐觉得体内有一股气息有些蠢蠢欲动,可见这一年的鬼门大开之际阴气有多重了。“北方属水,那条河会不会成为阴阳河?”
    行壹也有些迷惑,很难说那条河会怎么样。“传闻里七月十五月色变化,会出现几十年或者百余年一遇的阴劫。前者泛着金光助精怪妖悟道,后者凄白无比使鬼邪魔获力。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像是今夜的月光。”
    “袁枚的《子不语》里面说了‘庚申夜月华,其中有帝流浆,其形如无数橄榄,万道金丝,累累贯串,垂下人间,草木受其精气,即能成妖’,那该是你说的第一种情况。不过,没有听过第二种情况。”
    易咸说到这里手机响了,郑新国打了电话来。“老郑,是查到杰森的消息了吗?”
    “喂喂?哎呦喂,这信号不行啊,怎么声音这么飘。”
    郑新国的手机里发出了沙沙的杂音,“是查到杰森的消息了,他是今夜到的影视城,可能刚到还没半个小时,人在x会所,具体哪一间就不好说了。易先生,您真要和行大师去那个会所看一看?那里安保很严格都是会员制,要有朋友介绍才能入会的那一种,而您有卡吗?”
    这是一个好问题。
    易咸还真没有卡,他又不出入会所,而且这里不是一直生活的美国,也没有人会主动送卡给他。
    易咸对行壹眨了眨眼,“怎么办,都怪我平时太乖了,现在做不到让我们畅行无阻了。”
    吾吾捂了猫脸,这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易咸还能卖蠢。
    郑新国也听到了这一句,他还老有兴致地跟了一句,“大家都是正经人,我问过了我们组里没有一个人有卡的,老有钱的马丁也没办这种卡,都用去买飞龙与巫师的模型与周边了。”
    行壹心想这就是联网监控时代的坏处了,否则她能演一出障眼法,可是骗得过人骗不过电脑网络,谁让没有黑客同步篡改资料。
    “先过去看看那条河是否出了问题。北方属水连同幽冥,如果阴气行至此地,又恰逢天时地利,冥河现世,鬼出黄泉,这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易咸挂了老郑的电话,而看着手机两秒才说,“我知道我哥应该有卡,但我不想联系他。”
    “是吗?我以为你大哥该是很严肃才对,是别人送的卡吧。”
    行壹说着自然地拉住了易咸的左手,在他有些惊讶的目光里解释了一句,“这么大的雾怕你走丢了。你没仔细看手机吗?信号栏一直断断续续维持在一格。我觉得按照这个趋势,搞不好今夜这里要全部停电。”
    “喵!”吾吾用爪子拍了易咸一下,这男人可不能先停电了。
    易咸不认为他会短路停电,已经反应过来与行壹十指紧扣,他还特意问了,“是要牵住不能走丢了,但这样不会不方便作法吗?”
    行壹笑着摇摇头,“我能用左手。这是刚好有吾吾,让它投掷出符纸,你开口施咒就可以了,别再冲在前面乱来。今夜这种情况,要乖一些才好。”
    也不知是否应了行壹的话,远处亮着的霓虹灯已经闪烁了起来。灯光一明一灭,不知何时这座影城就会彻底陷入完全的黑暗里。
    第80章
    x会所,包厢里一派纸醉金迷。酒正酣时,似乎隐约能听到刺啦一下的电流声,整个房间就陷入了一片黑暗,所有电器一下都罢工了。
    “怎么回事!这地方都没备用电源吗!”包厢外的走廊上已经有客人嘀咕了起来,“哎哟,连手机信号都没有了,信号塔是倒了吗!”
    “我看好像是一整片停电,你们看窗外也都没有光。影视城的方向也都是黑的,是不是修路挖坑挖断线了。”
    “谁知道怎么一回事,几天前不刚有报道说附近有段路面塌方了,都是豆腐渣工程。还死了一个人,好像还是圈内人,是叫什么来着?我这脑子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记不得的就肯定不红。曾大美人受伤住院,这事情你肯定知道,为什么知道就是因为够红。”
    “说到这里,《有鬼》那个剧组也邪门了,马霆暴毙在医院里,这事情还没给出一个定论。”
    包厢里,杰森已经半醉地左拥右抱着,他听着外面乱糟糟的说话声迷糊地说了一句,“靠门的人去外面看一眼,怎么备用电源还不启用。把门先打开,都在屋里不觉得热吗!”
    要说包厢里本就不是开着亮堂堂的灯光,除了大屏显示器的那些光亮,也就只有一两盏或红或绿的幽光。这种的地方不求看得清楚,停电的唯一影响就是中央排风系统与空调都罢工了,包厢里的人大多都喝了酒当然会不舒服。
    只是正当有人听了杰森的话打开了包厢的门,一股刺骨寒风窜了进来,那是冷到让一众醉醺醺的人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我x,怎么一回事?”杰森只觉寒风仿佛会拐弯,他的背后忽然也是寒气逼人,后脖子处仿佛有谁在特意对他吹气。“到底是停电还是空调坏了!”
    杰森终于松开了左拥右抱的手,还趁势往身边两女的腿上摸了一把。刚刚还在想年轻女人的皮肤真滑,而一打开手机屏幕幽暗的光照亮了身侧的情景,让他直接将手机摔了出去——只见同一沙发上的两位嫩模都是七窍流血地垂着头,鲜血滴到了大腿上还留下了一道指痕,正是杰森刚刚摸过的痕迹。
    手机啪嗒一下摔在地上却仍是完好无损,朝上的屏幕还散发着微弱的光亮,隐隐约约照清了包厢里的情况。
    原本房内应该是有十五六人,当下大门半开半合着,门边一个人脸朝下趴着看不清到底怎么了,l型的沙发上还有三四位人以诡异的姿势斜躺着,皆是七孔出血之状。
    “啊!”杰森看到包厢里的这幅场景忍不住尖叫要夺门而逃,他刚想去捡起照明的手机,屏幕里突然跳出了一段影像。好几道尖利的女声同时响起,乍一听还不能分辨到底在说什么,而每一个都是面目狰狞就化作一道黑雾冲出屏幕直扑向杰森。
    杰森不敢在去触碰手机,也不管四周是否是一片漆黑,也不想为什么刚才还人声鼎沸的走廊忽然就没有了声响,这就跌跌冲冲地跑了出去。
    他刚一出门仿佛就撞到了一团刺鼻的雾气,脑中猛然反应过来这是血腥味,而完全漆黑的走廊忽而从远处冒出了几团绿色的火球,似乎正与传说里的鬼火一模一样,火焰正构成了一张张可怖的鬼脸。
    如果能晕过去也好,杰森冒出了这个念头,但他发现四周越来越冷,寒冷让人完全不可能昏厥,这就只能硬着头皮往另一个方向跑,似乎在电梯边有一个应急出口。
    **
    “喵——”吾吾竖起了短尾巴,在忽然停电之际,它亲眼目睹了前面十米处的河流争先恐后地冒出了一只接连一只的阴鬼。
    这些阴鬼并未完全凝结成人形,有的仅剩半截身体,有的只剩半拉脑袋,有的眼珠飘在了头顶上,不管哪一种全都是黑雾缠身。浓郁的雾气却阻挡不了惨白月光的映照,阴鬼们都想要尽快挤出河面,好像就是在争相想要去吸一吸月光。
    河中发出了彷如水沸腾时的咕噜咕噜声,似乎底下有什么东西正欲破水而出,但是它暂且还没能汲取足够多的力量,却已让河面染上了一层血色。
    此时,行壹与易咸额前的手电光照向前方,只见冒出群鬼的河面上有一座桥,桥上空无一物无鬼亦无雾,正因如此才能看到桥的另一侧通往x会所所在。
    然而,眼前的会所建筑物竟然有些扭曲,正如电影里拍的异度空间一样,仿佛正有某种力量将其一步步吞噬。
    “阴阳罅隙?”易咸不知该怎么称呼这种情况,仿佛由一条河隔开了两个世界,“壹壹,你确定我们要过去?”
    行壹肯定这条河如最坏的猜测一样成了冥河,极有可能方圆千里的阴煞之气都汇集于此,或是阴脉恰好正在七月十四与七月十五间行至此地,让所谓的鬼门就在河底缓缓开启。
    鬼门是一种形象的称呼,它并不是一扇形状大小固定的门,而是两个世界的链接之处。其千变万化,可大可小,可长可短,而开启的时间与所造成的影响都没有定论。正如幽冥世界也不是每一处都塞满了鬼,如果无鬼之处与现世相连,除了带来较重的阴气之外并无大碍,但以眼前的情况难说会带走多少活人的性命。
    “万事皆有因,我猜这就是蔡兰芝魂飞魄散前留下的最后一招了,不管其他人是否因阴邪入体重伤或死亡,杰森是首当其中逃不掉的。”
    行壹不觉得鬼门将开正至此地是巧合,它们很有可能感觉到了某种味道就一股脑地飘来此地。想要以杰森为引说难也不难,蔡兰芝与其曾经在同一公司共事,弄清知道他的生辰八字也算不得太困难。
    易咸握紧了行壹的手,他才不会为了一个杰森让行壹冒着穿过冥河的风险。现在看起来只能往桥上走过去,虽然不知为何那些鬼唯独不往桥上钻,但是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往往才最为诡异。
    “不是为了救他。”行壹才没有为了杰森冒险的冲动,但是眼看凌晨将至而这道河底鬼门里有什么蠢蠢欲动想要勃发而出,如果不将其扼制在鬼门之内,也许此地真会变成阴阳罅隙。
    届时仿佛如某些神秘事件一样,一夜之间很多人集体失踪,而那些人就再也无法回到人间了。更难说这一带的阴气会肆意多久,当量变引起质变形成变异阴煞的凝聚之地,到时候再要净化就比今夜更加不易。
    “我知道这是一笔亏本的买卖,没有谁会付出酬金来感谢封印鬼门之人。可是我们现在转身就走,恐怕那间会所里的人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遇上了这一场劫就是牵扯进了因果,在可以一试的情况下,见死不救怎么能无愧于心。何况,遇事则退永远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行壹说着脑中已经开始分析起各种方案,想要封印鬼门必须要渡过这座空空荡荡的桥才能布成一个法阵。
    两者分立于桥的两侧,一者位于桥中的位置,形成以三为数的最稳定状态。封印的阵法各有其长,在此时却是缺少有利的因素。至阴之时,至阴之地,没有时间去寻更多的器物去构成法阵,那么只能一拉一打才更可行。
    易咸并非遇事则退,谁不是走在通往死亡的路上,不论身价几何都逃不过生老病死,而想要跳出轮回之道的人要面对更大的危险。
    “好,那就走吧。说说你的打算,是要走过这座桥构成一个法阵吗?那么该有人留在这一头,另一人前往那一头。你该让我走得更远才好。”
    “可以,你走到桥的那一头。”行壹没有与易咸争谁多走几步路,转而对吾吾说到,“你留在这一头,我们两人一个走到桥中一个走到桥尾,三处同时向河中施法的成功概率更高。还有你要守好这一头,万一桥断了就多叫几声,让我们知道回程的方向为何处。”
    猫不喜水,吾吾也比猫强不到哪里去。这会还是一身秃秃毛的样子,还是要让它呆在能发挥出最大本事的位置才好。
    吾吾挥了挥爪子,很想喵一句陆吾曾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它又怎么可能怕水。但一想到前两次跳入浴缸洗澡的情况,就没能继续喵下去。
    也许,它是还要好好锻炼一番水中技能。明天,不,等到它的毛长齐全了就下河抓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