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举_318
作品:《穿到明朝考科举》 他又如何能放纵自己沉迷象山学问,叫父亲担心呢?
王守仁心中已有主意,拱手深施一礼:“崔世兄的教诲守仁听懂了。守仁不会辜负父亲与李阁老的拳拳之心,回去后便收心苦读,明年定要搏个状元回来以报众人!”
不!
等等!
他还什么都没劝呢!
他没灌心灵鸡汤,王圣人怎么就突然被他劝得要改陆归朱了!
那心学呢?
崔燮心里都要咆哮起来了,脸上还得维持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异的风度,淡淡道:“其实陆、朱之学都本于濂溪一脉所出,其中亦含着天理人心工夫,若不是贤弟科试在即,我是一句也不会劝你的。即是我劝了你先顾今科春闱,也还要多读一句,读书须不能读到一半儿就放下,得读透彻了,从本心想要放下时再放。”
陆学不如朱学正统,换了别人,都要劝他回头来学晦庵,唯独崔燮一力支持他想学什么就用心学什么。王守仁简直要把他当成知己了,又惭愧又感激地说:“本不该叫世兄在这时候还为我费心的……世兄放心,我用心考过这一科,回头仍要研习陆学。”
崔燮顿时松了口气。
“如此,我便可致书回复恩师与王前辈了。贤弟若不急着回京,便在我这庄子里清清净净地读几个月书;若要回去,我也不深留你。明年我那两个弟弟齐衰孝满,要回京住,我还指望贤弟替我看顾他们。”
他是承重孙,要给祖母守满二十七个月,崔衡、崔和兄弟却是庶孙,守一年就够了。那两人虽然都得错过今年的举人试,不过崔衡本来也没什么举人相,和哥年纪还小,都耽搁得起。
等明年这两个孩子回京住下,再请李老师给和哥挑一门好亲事,兄弟们分……算了,还是不分家了,有这两个弟弟,他才好有借口不结婚哪。不过和哥也成了家,他抚养弟弟的义务也算尽完了,往后就可以专心搞对象,搞事业,不必再为崔家操心了。
第265章
八月间, 李兆先考了举子试。
三场考试出来, 他就先谢朝廷关怀学子,把贡院修得如此清静整齐:“还是贡院的考棚修得好, 坐在考棚里光照既好, 也不大觉着暑热。气味也好, 不似崔家那考院,专门在考棚旁修了个茅厕, 下人来来去去地不知道得打扰人多少回。”
这科的天气赶得也好, 只有第二场遇上了微微的小雨,考试时用油布往顶棚和门前一搭, 半点雨星也溅不到卷子上。
他在崔家做模拟考时, 谢家的管事和两位张国舅都来帮他, 给他弄出了这样那样的考场意外:光卷面被水浸、墨染而致废卷的情形就弄出过好几回;下雨、考官巡场、雷电交作更是寻常;两位国舅还买了戏台专用的发烟香炉,模拟过一回考场失火,逼着他从考棚紧急逃生——
若不是他这些年坚持运动,腿脚利落, 关键时刻翻上了墙头, 真要给那些突然冒出来的香烟吓死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折磨, 还没进考场,李才子就已然心如古井,能淡然面对落榜的打击了。
换了贡院这样条件绝佳的考场,他简直是如蛟龙归海,文思喷涌而出。开场七篇经义写得一气舒卷、意境高绝,四道判题紧依刑律, 论诰两篇警快雅炼,五篇策问更是洋洋洒洒、淹雅宏通。
他回家默写出文章给父亲看了看,李东阳便松了口气:“我儿才思郁郁莘莘,唯一可虑的就是在场中不能尽展,能写到这般,一个举子已是落入囊中了。”
他向来不吝炫耀儿子,拿着这几篇文章到各部院给人看,得意地夸赞自家神童,顺便卖弄弟子的模拟考法。当年崔燮自己就靠着考前这套模拟法取中了举人、进士,后来又有他两个弟弟同年入泮,如今又把他儿子兆先练成了举子。
模拟考法果然是善法,这群学生资质有高有下,考前苦模个一年半载的出来,不是个个都有了成果?
王状元也相当认同,跟他一道劝人家子弟模拟考:“我家守仁到崔家试考过几回,回来后也说这样练法与平常作文章大不相同,最能磨砺思致,行文比之前又快了几分。”
王守仁的心理素质比李兆先强得多,倒不怎么把考场上的干扰当回事,模考时最大的提升是一天之内连做数篇文章,练出了飞速成文的本领。
转年二月初九,他便怀着满腹文章、一腔平静的心情,与李兆先等相识的才子结伴来到贡院外,又见到了进京赴考的祝举人。几人在龙门外相视一笑,互祝能同科中试,然后都在金吾左卫军的呼喝下脱衣露体,在瑟瑟寒风中拎着衣裳袜子受人搜检。
祝举人那副眼镜倒不算违禁品,也给他带进了考场。拿着这眼镜,他就能一眼看全卷面上的文字,不必把卷子贴到眼前,看字写文时眼睛也不觉疲累,行文越发流畅。且经过那篇《少年锦衣卫》的折磨,他是实实地明白了怎么揣摩出题人心思,写出来的不再是炫耀才气的才子文章,而是更适应科场的文字。
今科考官正是谢迁、王鏊两位八股名家。两人的文章祝枝山都曾读过,亦能成诵,还买过谢迁的《科举必读笔记系列之翰林名师谢学士讲大学》与王鏊的《制艺文章名家精讲精练》,这科会试简直正撞进他手里,再没有写不好的了!
弘治九年这场会试,竟是才子竞出、名篇星列之时。
王守仁、李兆先等素有才名的京中官宦之子皆在这一榜上录名,又有王鏊在吴中做考官时取中的祝枝山、顾璘同时上榜。此外,陕西、山东更有两位文章诗词能掩压一代的才士同时上榜——正是前七子之中的边贡与王九思。
三月十五日金殿问对,王守仁果然不父长辈寄望,摘下了今科头名,李兆先、祝枝山也在二甲之内,与王九思一道选了庶吉士。先一榜入朝的李梦阳终于结交到了志同道合的好友,一群新出才子都聚在李东阳茶陵派旗下诗词唱和。
可这群年轻人却不知道,他们中间其实潜藏着两名存心不纯,正拿一双编辑的眼评估审视着他们的人……
两位国舅的《少年锦衣卫》才刊了一部,正等着人写稿子呢。
祝、王两位编辑养气功夫都极深,并不是见个才子就急着拉人写稿,而是先在平常的诗文来往中默默观察对方的文风与性情。
说好了送人文章,一拖拖几十天不给的不行!
写诗时叫事一惊就断了思路,后面的句子就写不出来,还把诗送给别人续写的不行!
好好的诗文写到一半儿就搁笔,往后不再续了的不行!
写人题景多添私心,不依着实情写的不行!
为人好胜心太强,不能按着编书人要求改稿的不行!
……
满朝才子叫他们挑剔了个遍,最有资质当好作者的竟是李东阳。王守仁默默地把这位正写着锦衣卫正篇的阁老从心中抹去,安慰祝枝山:“反正国舅们遇不上大案子了,咱们不急着选人。”
祝枝山默默点头,也同意再多作观察。
他考中进士之后,便有足够的时间写稿,按理说张家兄弟得塞给他不少案子写。可他自殿试结束后,张鹤龄兄弟也叫人来贺喜了几回,送了不少东西,却总共只送了个锦衣卫都指挥佥事陈云渎职案来,他一个人就能写得过来。
他前两年在家乡还发展了个好友唐伯虎,三年后也要进京赶考,照这势头,他们还真不着急挑作者。
两人都感慨张氏兄弟长大了,不那么汲汲营营地求名了,却不知他们兄弟不催稿,其实是因为办的大案少了。
自打他们从李广身上尝了甜头,就好上了抓行贿的奸佞这一口儿。兄弟俩钓鱼执法钓得太勤,名声在外,俨然成了两位编外的铁面御史。朝廷内外官宦见了他们,都赶紧摆出一副不畏权势、不媚上邀好的风骨,不肯上钩。
二人后头再没抓出什么能与李广案相比肩的大案,要把小案子也出成连环画书,又嫌这些琐事拉低了他们俩的名头,挑挑捡捡到如今,也就只有个陈云案略值得成书。
所幸他们现在有了更要紧的事,也顾不上为《少年锦衣卫》着急了——
太子加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