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作品:《睡,要趁早

    林小青坐在墙檐上,居高临下,可算体会了一回濒临绝境的感受。她转过身,准备跳回去,却不想有两记者拿着照相机冲了过来,冲着她一阵猛拍。
    林小青觉着自己模样铁定耸,赶紧伸出手挡住自己的脸。哪想刚伸出手,身子便一个不稳,朝后倾斜过去。
    身后是明晃晃的玻璃渣,林小青想,这回完了,不摔半残也得是个血肉模糊。
    袁慕冲过来伸出手,接住了从高处落下的林小青,由于下冲的惯性,袁慕双腿猛跪在了玻璃渣上,砰——的一声儿脆响,袁慕用双腿再次将玻璃渣震碎了几分。袁慕手臂发麻,力度有些承受不住,眼看林小青的脸就要贴近尖锐的玻璃,袁慕却一个迅速躺下,垫在了林小青的身下。
    又是砰的一声脆响,袁慕的后脑猛的砸在玻璃碎片上,鲜血瞬流。
    林小青趴在袁慕的身上,没受什么大伤。她一抬眼瞧袁慕,却是一脸的惨白,林小青伸手摸了摸袁慕的脑袋,手上沾满了血。
    袁慕张嘴问她:“没……没事儿吧?”
    林小青吓的说不出话,嘶哑着声音摇了摇头。
    随着救护车的到来,林小青跟着护士一路护送袁慕出了拍摄现场。林小青正要上救护车时,被护士拦了下来。
    护士问她:“你是患者的亲属么?”
    林小青咬着嘴唇对护士说:“我是她女朋友!”护士小姐这才让她上了车。
    门外的记者本是蹲点守周昊和阿雅,却没有想到迎来了救护车。一直护送担架的林小青,让人觉得有些眼熟,眼尖的八卦记者晃了下神儿,便记起了林小青,冲着她一阵猛拍。
    “她是高宴的妻子。”
    消息瞬间炸开了锅,记者们一拥而上,直到救护车消失在了马路尽头好一会儿,记者们才停歇下来。
    高宴的车停在拍摄场外的树下,依着往日的习惯,让曲醉醉给林小青送燕窝,却不想看见了这么一幕。
    林小青不顾记者在场,对着护士大喊“我是他女朋友”的时候,高宴的眉头已经扭成了一个疙瘩,浑身散发出的气息让车内的其它人都闭住了呼吸。
    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曲醉醉为了打破尴尬,艰难的打了个圆场:“瞧着那个男人的模样,病的不轻,小青也是善意的谎言,不然人护士小姐不让她上救护车啊!”
    高宴没有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对李秘书说:“去医院。”
    第42章 最近流行住院?
    高宴没有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对李秘书说,“去医院。”
    一路上车内沉默无声,高宴心绪烦杂,他不明白林小青说出那句话,真的是善意的谎言呢,还是……内心深处的表达。
    这两日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高宴不允许有人伤害自己的媳妇儿,无论是谁。尽管这样做对男星周昊和阿雅不甚公平,但在高宴的世界里,林小青才是他的中心,是他世界中的公平。
    有句歌词是这样唱,“为了你,我可以,因为爱你我只能爱你……”
    高宴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学着偶像剧中的男二那样胸襟博大,可以放任林小青去寻找自己的真爱。可是到头来,他发现自己错了,错的离谱。说肉麻儿点儿,林小青就是他的空气,没了空气他便面临窒息……说粗鄙点儿,老子的喜欢的女人凭什么让给别人!
    高宴从兜里取出一个铁制的烟盒,掏出烟、打火机,自顾自的点燃,深吸一口气,吞云吐雾,十足的哀伤劲儿。
    秦弈看不过眼,推了推高宴的肩膀:“我说你这小子,能有点儿公德心么?车里有个孕妇呢!”秦弈偏头看了看捂着鼻嘴的曲醉醉。
    高宴把烟头掐灭,仰着头,四肢发癫似得一阵抽搐:“快!快送我急症!我烟草过敏!”
    李秘书正专心致志的开车,偏头看了一眼平时正儿八经的高宴,轻轻问了声:“高总?您……”
    高宴呵斥道:“快送我到医院,记得,挂急症,让医生给我判个二级伤残最好。”
    车里的人瞬间反应过来,感情咱高总是要装残博真爱?
    曲醉醉憋着笑,现在的男人,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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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青跟着救护车到了医院,被医生拦在了手术室外。林小青坐在走廊里,站立不安,两只手止不住的颤抖,憋了一眼眶的泪水。
    邓崇走过来,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林小姐,您先坐着。”
    林小青抬头看着邓崇,大没有想到他能这么镇定。林小青虽然和邓崇接触甚少,但也看的出来他对袁慕的忠心。
    邓崇似乎看出了林小青的想法,笑笑说:“小少爷曾近受过的伤,几乎每一次都不比这个轻,没事儿的,林小姐放心吧。”
    林小青的手上还有袁慕的血迹,她颤着声音,手都在发抖:“我……我……你看见了么?他……他刚才伤的是脑袋……流了这么多的血……”
    邓崇安慰她:“护士来之前我检查过小少爷的伤势,只是割破了头皮,缝合几针就好了。”
    林小青咽了一口口水,想打量怪物一样打量这眼前的男人。人都成那样了?他还能这样若无其事?感情里边儿躺着的不是他家小少爷,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林小青苍白着脸,咬着嘴唇问邓崇:“你这么淡定,你家少爷知道么?”
    邓崇:“……”
    袁慕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头被纱布裹成了粽子。袁慕轻微的睁开眼睛,一把抓住了林小青的手,林小青心里也着急,牵着袁慕的手护送他进了病房。
    幸而没出什么大事,若是袁慕出了事儿,林小青怕是这一辈子都活在自责里。
    袁慕身体里的麻醉药逐渐散去,意识也缓慢清醒。林小青见袁慕醒了,便将手从他的掌心里抽了出来。
    林小青有些尴尬,问他:“你……没事儿吧?”
    袁慕闷沉的哼了两声儿,表情痛苦,声音嘶哑:“头疼……水……”
    林小青一个激灵站起身子,转身在饮水机里接了杯水递给袁慕。林小青有意和袁慕保持距离,袁慕吃力的抬手接杯子,手还没抬起来,便吃痛的叫了一声儿。
    林小青心口一紧,赶紧放下杯子,双手扶住他的肩膀问他:“怎么样?是不是扯到了伤口了?你躺着别起来,我找根儿勺子给你喂。”
    袁慕眨了眨眼睛,嗯了一声。
    林小青在病房的柜子里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一根勺子,随即转身对床上的袁慕说:“你先躺着,我出去找护士要一套餐具。”
    林小青拐过走廊拐角,高宴便从另一头的拐角走了出来。高宴推门走进袁慕的病房,冷森森的看着袁慕,袁慕的眼睛清澄明亮,也定定的盯着高宴。
    两人对视了近二十秒,高宴霸气狂狷邪魅一笑,一脚踢在袁慕的床头柜上。随即发出轰隆一声儿,床头柜上的水杯也摇摇晃晃的掉在了地上,打的粉碎,水淌了一地。
    袁慕嘴角一扬,安静的闭上了眼。
    高宴看着袁慕的表情就堵得慌,十足的醋味儿:“装什么装!老子刚去问过医生,顶多是头上被划破了层皮流了血,至于像你这样瘫痪在床?给我起来,别博取我媳妇儿同情。”
    袁慕喉咙中发出轻微的声音:“媳妇儿?你不说我可真忘记了她是你媳妇儿?有丈夫看着自己媳妇儿在外受苦几个月不闻不问的么?”
    高宴一时语塞,这两个月他也并不是对林小青不闻不问,他以为林小青至少在疲累的时候会给他打个电话,低个头,可林小青偏偏是倔脾气。离婚是高宴自己说出来的,想做无私月老的是他,到最后来后悔的也是他。
    都说女人善变,男人更善变。
    高宴狠狠瞪了一眼袁慕:“这是我家的事儿!与你无关!”
    袁慕依旧没有睁眼:“博同情也是我的事儿,与你无关。”
    高宴还想说什么,却听守在门外的李秘书敲门,高宴指着袁慕直接撂狠话:“你够阴啊!爷陪你玩!”说完便慌慌张张出了病房。
    不消片刻,林小青拿着一根银质汤勺进了病房,一进来,看见地上打碎的玻璃杯眉目一挑,呦了一声儿:“呦,这水杯怎么掉地上了?”
    袁慕表情有些痛苦,喉咙里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眼:“刚……刚才有条……狗……奔进来发狂……”
    “啊!?医院怎么会有狗?”林小青重新取了一个杯子,接了水,一勺一勺的给袁慕喂水喝。
    袁慕艰难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林小青一个劲儿的抱怨:“这家医院怎么这样?竟然放狗进来?还冲进了病房!太猖狂了!”
    林小青越想心里越不对,医院怎么能有狗呢?林小青打量着床头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狗还挺疯狂,不会是只疯狗吧?
    “那狗是不是很疯狂?”林小青皱着眉头问。
    袁慕点头嗯了一声。
    林小青又问:“没伤着吧?”
    “被……被护士牵走了了。”袁慕轻声说。
    林小青放下水杯和汤勺嗖的站了起来:“太过分了!医院怎么能放条疯狗进来?我去找护士要找个说法!”说罢就风风火火出了门,不想一打开门儿,就看见了立在门口的苏卿言。
    林小青看着苏卿言,愣了半晌,随即无所表情的问她:“是来看袁慕的?他在里面,进去吧。”
    苏卿言看着林小青,说:“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林小青一时无言。
    苏卿言又说:“我们谈谈?”
    林小青想着那天被绑架的事儿,和苏卿言那张绝情的脸,昏暗的半山上,苏卿言就那样不顾一点儿旧情的朝她开了枪,她滚下山坡,浑身撕裂般的疼。
    林小青苦涩的笑了笑:“你觉得我们有必要谈么?”
    苏卿言点头:“有,和你谈完,我就去自首。”
    “自首?”林小青把这个词在嘴里嚼了一遍:“你疯了?我都不打算追究了,你自什么首?说的这么清高,你在外面这么diao,你家里人知道么?”
    苏卿言脸上有些凉:“我哥死了,我爸妈,失踪了。”
    “啊?”
    “我哥死了好几年了,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苏卿言声音很低。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林小青心里咯噔一沉,拉着苏卿言往楼下走,拉着她在一棵没人的树下坐下:“说吧。”
    苏卿言对她说:“你也看到了,那天我被袁萧萧打了一枪,呵呵,没想到这么多年我竟然被一个丫头给利用。”苏卿言抓住林小青的手:“现在我是众叛亲离,没有一个朋友可以相信,袁慕对我更是厌恶。我知道你和袁慕的关系,我只求你帮帮我,帮忙找到我的父母!他们年龄大了,受不了折腾。我大学的时候,哥哥被人分尸,打包送到了家门口,两老不敢报警,把哥哥的七零八碎的尸体放在房间里冷藏了几个月才悄悄下了葬……我猜想,两老一定还在袁萧萧的手上,所以,我请你,请你帮帮我,救救他们两老。”
    林小青不说话,苏卿言又说:“那件事儿,我会承担责任,我会自首。”
    林小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觉得我有这么大本事和黑社会抗衡啊?那丫头那么老练,一定是从小就接受了家族训练,袁易老头一死,整个袁家肯定会乱成一团。你瞧,现在袁慕还躺在医院,他能帮忙做什么?”
    林小青又说:“报警吧。”
    苏卿言有些癫狂,声音尖锐了几分:“报警!报警有用我就不会来求你了!”
    林小青低头想了想,说:“我会告诉袁慕的,毕竟那也算是他们家的事儿。”
    苏卿言情绪平复,低声说:“好,我当你是答应了。”说完,便离开了医院。
    林小青不是个冷血的人,苏卿言也不像在骗她。
    回去后,林小青将苏卿言的话转告给了袁慕,袁慕嗯了一声:“我会让邓崇留意这件事儿的。”
    林下青问袁慕:“你当初竭力帮她洗脱罪名,足以证明你挺喜欢她,女人是靠哄的,知道么?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闹翻的,但我只想告诉你,她去自首了。”
    袁慕额角青筋一跳,话堵在了喉咙口。
    林小青还想说什么,手机却恰到时机的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曲醉醉气喘吁吁,说:“小青!不好了!高总过敏性休克!现在在医院进行抢救!医生说可能活不过今晚了!他现在也在涪城!”
    “!!!”林小青脑中轰隆一声儿,嘴唇有些发麻:“哪个……哪个医院?”
    “仁安医院,你快来!”曲醉醉声音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