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29)头狼
作品:《有限的游戏》 佐艾从来没有见到过林桥生,大哥,掌权者,总是第一个推开她房门的男人。
「他啊,」林楚闻一边翻着书页一边说,「忙得很。」
「和军队协调作战计划,光是这个就够他耗的了。」他说,脸上带着一些轻笑,「现在的局势比商业谈判还糟糕。」
「那你为什么不去?」佐艾问。
「我是律师,法律是文明社会的东西。」他脸上的笑意加重了,抬头看了她一眼,「他是商人。」
她点了点头。
尽管她并不太清楚商人的行为模式,但上了年纪的男人,或多或少都不会像年轻男孩那样执着,他们变得难以捉摸。
就好像眼前这个男人,如果得不到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得到了,也就得到了;
佐艾猜不透他。
林楚闻倾身过来亲吻她,她闭上眼睛,像个不经世事的女孩儿,睫毛微颤,扶着台面的手也微微抓紧了。
他眼里带着笑意,捏了捏她的脖颈。
「你想见他一面吗?」他贴着她的唇问,气流微弱,好似挑逗,「进行一场商业谈判…」
她微微睁开眼睛,睫羽垂落,迷离而纯真,说话时柔软的唇擦过他的脸,有些痒,让他想要束缚住她的手,伏到她的身上与她共赴极乐。
她说,「为什么?」
林楚闻笑了,舌尖舔过她的唇角,「因为我知道你是最大的未知量,而且你不需要我们的保护。」
他将她的原话还给了她。
他拥住她,加深了这个吻。
在解开扣子的时候,他突然说,「你并不是真的想要离开。」
佐艾看着他微微翘起的发丝,那让他像个二十几岁的男孩儿,他的眼睛也很亮。
「欲望总是瞬息万变。」她也笑了,接着抓住了他的领子,对着他的嘴唇吻了下去,从接触的那一瞬间就带着霸道与热烈,好像要用这个吻堵住他所有的话。
是的,她常常有这样的时刻,在面对林四生的脆弱、林三生的愧疚、还有他的时候,她并没有想要真的离开,她无法承受那样的孤独。
她是人,她是社会性动物,她压着他的胸膛在他身上发出动情的喘息。
每一天都像是最后一天,这就是末日。他们在未知的明天之前倾尽一切,带着镣铐起舞。
在推开那扇门之前,佐艾在想一个问题。
她需要什么样的自由。
作为物品的治愈者,一旦接受了「被动的义务」,一切也就变成了顺理成章的自由。不需要直面生死,就能在保护区内安全活着。
发掘了能力的治愈者,可以拥有酣畅的性事,能承受痛苦的爱,可以在安全区与残酷现实里来去自如,更多权利,也意味着更加沉重的义务。
永远地离开保护区,这好像是一种自我放逐,又好像是一种一劳永逸的选择。
背对着她的男人转过身来,像一把利刃出鞘,带着淡淡的金光与血腥。
佐艾走近他,才发现他很高,可以将她完全罩住,而他微微低头,有些狭长的双眼锁定了她,不带一丝感情,声音也如淬了火的剑一般冷,他说,「一个礼拜后,我们和军方一起行动围剿尸皇。」
「你和我们一起行动。」
她愣了一下,「你同意了?」
林桥生已经绕过桌子去打开桌上的地图,闻言又抬头看她,「林四一礼拜前已经找我说了,林三前几天,楚闻昨天分析了一遍。」
「作战计划已经列出来了,今天,我只讲一遍。」他说,「过来。」
佐艾走过去,心里不断回闪他们几张脸。
林桥生看了她一眼,顿了一下,低声说,「他们比你经验丰富。」
所以根本不需要你自己来谈判,他们已经有自己的判断了。
他指了一个红叉,显眼地立在一片绿色中,「目前已知最高阶丧尸。蜥蜴身人面,移动速度极快,能够与环境融为一体,和人交谈……」
「交谈?」佐艾忍不住出声打断他,她很抱歉地看着他,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丧尸还有意识。」
林桥生抿了抿嘴唇,「不,它们之前都没有。只有他拥有意识。他在极短的时间内杀死了一个小队,留了一个活口。」
「『去告诉他们吧,我的存在』他是这么说的。」
佐艾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手,说,「如果是这样,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隐匿行踪…」
「所以你和林四,在他出现后,」他用手指了指红点,「会从右路突进,他会负责保护你。」
佐艾不知道说什么。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笑话,她不是变数,她是败笔,没有任何经验的她或许会害死他…甚至他们。
林桥生淡淡地说,「每一种丧尸都无法用经验对抗,我们就像新生儿一样面对未知的敌人。靠什么?」
「能力,信念,信任。」他说,「无论你是想要证明自己,还是保护别人,都无所谓。我知道你拥有这样的能力,也足够信任林四。」
「这就够了。」
他的语气虽然很淡,却有着让她完全平静下来的能力。
佐艾呼了一口气,重新运转起来,她点了点头。
「我们和军队各出三人,共分成三路,我和军方老大中路主攻,另两个在左方袭击,你们是暗棋。」他说,「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两个。第一,如果你能够感知到他心脏的位置,或者任何弱点,就在意识里告诉我,不能用语言;第二,进入他的意识,植入虚假的作战动态,让他露出破绽。」
「这很难。」他看着她说,「最糟糕的结局是,只有你和林四活了下来。」
她垂下视线,看着他的领口,「即使失败了,林家还有三个人,还有我。」
一切都不会改变,掌权者仍然懂得如何在欲望中斡旋,年轻的希望不断成长,她的能力能够阻止半兽化,只有他面临永恒的死亡。
佐艾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她在见到他之前,已经无法记起他的脸,却对他的眼睛记忆那么深刻。
那双疲倦而明亮的黑色双眼。他像丛林里孤独的头狼。
「我知道了。」她轻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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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最终总是导向政治,所以二哥是逗她玩的。只是在末世里不要把鸡蛋一下子全部亮出去,分开来放。
不要看他们说了什么,要看他们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