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姐10

作品:《火葬场说来就来(NPH)

    山风呼啸,景物飞掠,齐遇向崖下跃去,坠落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凌鸢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整个人便摔了下去!
    俩人自高处无凭急坠而下,穿越层层云雾,丛丛野葛,耳边风声疾劲,震耳欲聋,凌鸢脸色惨白,尖叫不停...
    齐遇也顾不得去安慰她,他手腕一振,将半截软剑飞出,缠住峭壁上一棵粗壮的松树,连打两圈,用力一扯!
    二人笔直下坠的力道巨大,只听得喀嚓一声,软剑瞬间便已将粗壮的松树绞成两截。
    但齐遇挣得这一瞬之隙,深吸一口气,手中软剑运力以极快的速度,向山壁上一块高耸的嶙峋大石用力斩落!
    寒锋与巨石碰撞,瞬间火花四闪,好在软剑柔韧,难以折断,俩人下坠之势随即消去了几分。
    齐遇一手紧抱着凌鸢,数度借力如是往下,几番出手迅疾如风,一同直落跌下了绝崖,也不知是掉得有多深...
    但陡峭凸起的山壁都撞在他身上,耳畔隆隆风声中夹杂着肉体磕撞的骇人闷响,想必是磕得不轻。
    凌鸢伏在他肩头,一颗心几乎跳到了口中,心道这番是再没命了,许是要跌成一团惨不忍睹的肉泥了也说不准...
    然而不过数息,俩人很快便跌到了底,砰地一声沉闷撞击声过后,齐遇抱着她身子接连滚了几滚,落入了乱石堆中。
    身下所触之处极为坚硬,凌鸢被硌得生疼,天旋地转中,她晕乎了半天,仿佛都听到了身上骨头折断磕碎的声音...
    地上多是尖锐石块,齐遇被摔得气息难继,痛楚难当,旧创添新伤,雪上加霜,剧烈地连咳了数声,一口鲜血当即喷出。
    神思逐渐迷糊,几欲晕去,他却犹自将凌鸢护在怀里,紧紧抱着不放。
    他喘了一口气,勉强提起仅剩的真气护住了心脉,松开凌鸢轻轻放在地下,强自定了定神,以手臂支撑地面,缓缓爬起。
    他跪在乱石堆中,伸手去搭凌鸢手腕脉搏,听得她脉象并无大碍,双手又急忙自她头上一路滑下,摸向她的四肢躯体...
    几乎是将她全身都飞快地摸了一遍...
    “......”凌鸢渐渐缓过了气,习惯了崖底黑暗,眼见他在自己身上乱摸一通,像是要确定她安然无恙,心尖登时软成一片。
    她轻轻地哼了一声,软绵绵地瞪他,“可恶!大胆小流氓,你是摸哪里!”
    齐遇凝望着她的眼睛,眉头舒展,轻笑一声,手掌抚上她的脸颊,微不可闻道,“自然是摸这里。”
    “......”凌鸢见他先前在雨中滚得一身泥水,狼狈无比,一袭黑衣斑斑驳驳,嘴角胸前尽是殷红血迹,显是受伤不轻。
    她心头一揪,一刹那间只觉冰火灼烧,百肠寸结,心如刀绞,伸手便将他的手一把握住,低声问,“你还好么?”
    “一时还死不了。”
    齐遇笑了笑,猛地勾起了她的后颈再度抱入怀中,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带着微微凉意的嘴唇已经骤然贴在了一起。
    眼前一黑,凌鸢惊诧之下,本欲推拒,但看着他双目微闭,眉心紧锁,苍白的脸颊,早无半分血色,似乎正承受着极大痛楚...
    她心中情意喷涌,再难自抑,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唇迎接他唇舌的纠缠,任他含吮搅弄。
    从前她极为骄桀,不屑接纳他人情意,但无奈此刻,心脏与神思都已经统统再不归她管了。
    不论她要如何强自镇定,不管她是怎样劝告自己——不该对这人心生恻隐,反正是他自己功夫不好,栽在今时怨得了她么!
    可一颗心却依然翻江倒海,炸裂剧跳,无法平息,什么推拒之意都早已消了...
    纷杂念头,彷徨犹疑,从铺天盖地的血腥气中远去,她伸手紧紧搂住齐遇,探出舌尖宛转相就,恍如冰雪消融,柔了眉目。
    不知他喜欢什么,不知他想要什么,也不知他有着怎样的抱负与理想,更不知他是不是...是不是喜欢自己...
    但她却知道,一切都未晚...
    齐遇轻抚着凌鸢的脸颊,忘情地吮吸她的唇舌,恍如即将渴毙的人意外贴上了一汪泉水,没有章法地胡乱交融。
    吮住她舌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忘记了一切苦痛,只余下醉梦的沉迷、重生的狂喜席卷了一切。
    怀中的女孩儿出奇温顺,香甜柔软,与曾经往昔,重迭在一起,这滋味着实太过美好,他方吻上便不能自拔!
    他发狠地抱紧了她,不顾一切地卷起她的舌尖里外舔弄,直像要揉碎她纤细的骨骼嵌入自己身体里去,不容抗拒,炽烈如火!
    浓浓的血气在俩人舌尖弥散,凌鸢被他这样紧抱着吻得浑身一团酥麻颤栗,一时间也舍不得与他分开...
    俩人如薪就火,无羁无忌,但她气息不继,渐渐便有些呼吸困难,忍不住咳了两声,乌黑的眼睛里水光盈盈,泫然欲滴。
    齐遇眼神一暗,慢慢松开了堵住她的唇,拂去她面上水珠,哼笑一声,“走,当心着凉了,寻个掩蔽之处给师姐催干衣裳。”
    他想要弄痛她,他想让她同自己一样痛,却又深怕真的弄痛了她...
    崖底阴冷,满地乱石,杂木丛生,凌鸢脚腕剧痛,行走极难,勉强被齐遇扶着走了几步便不动了。
    齐遇当即蹲下身去,脱掉她湿漉漉的靴子一瞧,但见她脚腕竟是被岩石撞得高高肿起,不免大吃了一惊。
    “你受伤了怎么不说!痛不痛?”
    凌鸢小嘴一扁,乌瞳含满了盈盈一汪泪水,委屈道,“自然是痛死了...你当我是木头人么?”
    “那你怎么不出声!我还以为...”
    “谁教你生得这样没用...哼,你都这样了...”
    齐遇微微一怔,静默了好一阵,又细致地给她脚上察探了一番,好在发现并未伤至筋骨...
    他舒了一口气,咬牙俯身,将她一把托起,背负在后,低低道了一句,“我的傻师姐...”
    这一句说得极轻极轻,如同一声叹息...
    但他明显也不好过,脚步虚浮,数度磕绊。
    凌鸢见他脸上汗水已经顺着下巴滴落,明显已是强弩之末,仍在逞强,她不免有些惶然,挣扎着要下地。
    “你先停下来歇一歇!”
    “无妨...我自会小心...”
    齐遇故作轻松,手臂用力在她腰间一托,低声笑道,“别怕啊...师姐不必挂虑,你这都快把我脖子掐断了。”
    “......”凌鸢将紧箍着他脖子的两手松开,伏在他颈上轻轻地亲了一口,嘟嚷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就什么时候了?我定不会让师姐有事。”
    乱石坎坷,痛楚疲倦,齐遇原就内力修为有限,这连续施力,折损实多,事实上他真恨不能当即倒下睡个叁日叁夜再不醒来!
    但他也并不敢懈怠半分,只深一脚浅一脚地在乱石堆里东绕西转。
    “这处离苍山不远,家里人若见到信号弹燃起,定会通知掌门师兄,用不着两日师兄便会寻来...”
    深深的后怕笼罩心间,凌鸢侧着头,怔怔地盯着他瘦削的下颚看了一阵,“那你既带了信号弹,作甚不早些燃放?”
    “还不是魔教行事歹毒,我只怕那魔头会着人将师姐擒住威胁我,一旦如此,我也便只能引颈赴死了...”
    “好在贼子自大,假意与其比试,便教他放松了警惕...”齐遇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渐渐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幸好也不得不说二人运气甚佳,曲曲折折走了这一会儿,终是被他寻着了一处干燥石洞。
    那是两块山壁凹陷之处,勉强可以避风,他将凌鸢在一块甚是平整的岩石上小心放落,“好了,师姐暂且歇上一歇。”
    他自己却也顾不得调息残喘,当即为凌鸢拧去裙摆处的雨水,催动内力帮她烘干衣裳...
    待这一通忙活下来,他长出一口气,阖上双眼,靠于石壁,大口大口地喘息。
    力竭过后,席卷而来的是寒颤与高热,他无能为力,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默念,“师兄未至,还得撑住,撑住...”
    凌鸢盈盈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眼见他面色灰败,喉结滚动却再说不出话来,竟是累得一副随时都会断气的模样...
    她心中一骇,顿时掠过一缕不详之感,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才发现他额上竟是滚烫异常,不由低声惊呼,“你...你发热了?”
    齐遇微微一掀眼皮,望向她的眼神带着温柔怜惜,呼吸喘息却有些急促,“师姐...容我缓一缓,缓一缓就给你脚上治伤...”
    “不!”凌鸢一怔,只觉得心头像一下子遭受了重重一击,滚烫的泪珠瞬间堵住了所有她想要说的话语。
    “齐遇,不要有事...”一颗心跳荡得几乎便要迸出了胸腔,她一把扑进他怀中泣道,“不可以!我不准你有事!”
    齐遇怔怔望着她一张挂满泪珠的小脸,有心再安慰几句什么,但终究乏力,慢慢地阖拢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