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扫描我的意识能够做到什么？”谭砚不解，他也不懂这些东西啊。
    “我也只是一个尝试，希望你的存在能够让这种金属合理化。”乔知学道，“你亲眼见过金属，我认为它一定会在你的脑海中留下印象，我相用这个印象加深合理化程度，只有你与梁显能做到。”
    而梁显现在是异能小队的队长，没时间陪乔知学做这种实验。
    谭砚表示理解，他脱了衣服躺进扫描舱中，随便乔知学折腾。
    不知是不是环境关系，他一进入便感受到一阵睡意袭来。
    好困，好像这辈子都没如此困过。
    谭砚静静地闭上眼睛，只一会儿便陷入深睡眠中。
    乔知学开启扫描仪，扫描舱的操作电脑就是天神二号，不过乔知学帮助天神二号外接了一个显示屏，一人一电脑紧张地望着扫描仪展示出的图像。
    “睡眠能够让潜意识暂时浮出水面，人类的潜意识无比强大，是意识的根基。如果谭砚的意识力是海面上的小岛，那么他的潜意识就是大海。”乔知学对天神二号道，“很多事情的原理谭砚说自己不知道，只是本能会做，这其实是不对的。他是先清楚原理才能做到，只是这原理没有存在在他的意识中，而是潜意识。潜意识平时不会浮现出来，只会偶尔通过灵光一闪或者是梦想体现在意识中。谭砚的潜意识是个宝藏，是体宇宙的人类进化的极致，我认为他的脑海中，一定有陨石的信息。”
    天神二号道：“在睡前给他异世界金属的刺激，他在睡梦中就有极大可能不自觉地想这件事，潜意识就会在梦里反馈出来。他在我的世界见过幻光、穿过防护服，碰过天神一号的芯片，还在回到现实世界前，碰到了落在地面上的陨石，虽然是穿着防护服碰的，他对异世界金属有‘印象’。”
    乔知学：“如果他的潜意识能够读出发现更多的信息，那么金属合理化的可能性就提高了。”
    第126章 记忆芯片（七）
    显示屏上出现了谭砚全身信息, 乔知学与天神二号关注着各项数据。
    没过一会儿，天神二号“咦”了一下：“奇怪, 不应该啊。”
    “你是指年纪与身体状态不同的事情吗？”乔知学问道, “这件事你应该清楚答案了。”
    “不是的，”天神二号晃着小脑袋，“他全身的细胞已经开始衰老了, 能够明显看出细胞分裂次数减少，很多机能正在衰退，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像个百岁老人般只能拄着拐棍行走。之所以还能活跃在前线，是因为他的意识。”
    乔知学仔细看着数据, 他没有天神二号那么强大的计算能力，好在异能觉醒后, 他的大脑高度发达, 靠着心算也能达到超级电脑的速度。他算出结果，一脸凝重道：“他现在个人偶，躯体已经无法移动了，全靠意识力构成的无形的线来维持正常的动作。难怪这次谈话我感觉他没有什么生存下去的执念, 原来他心中早就有数了。”
    谭砚明白自己已经不能动了，但为了继续做大家的精神支柱, 却什么也不说, 强撑着战斗在一线，不将自己的身体状况说出去。
    若乔知学没有研发出新型的扫描舱，哪怕至死也不会有人发现这个秘密。
    天神二号在显示屏伸出小手：“好奇怪, 我突然想摸摸他的脸。这是我被创造出来后第一次产生接触欲，很奇怪的感觉，无法计算。他的行为难以理解，无法计算。计算能力不足，我需要更多的处理器，更大的内存。”
    “就算有再多的内存，再先进的技术，你也算不出来的。”一向以数据说话的乔知学黯然道，“人类的感情，是多么强大的计算能力都无法衡量的，更是以常理无法推算的。”
    有在火中被烧死也不移动半步的战士，有以胸膛堵住枪口的士兵，无数英雄用血肉换来今日的幸福生活，他们的牺牲与奉献是生存在和平世界的人无法理解的，这种感情也不是一个人工智能可以计算出来的。
    “他真的没救了吗？”天神二号擦擦虚拟的眼泪，“之前我查询资料库时，阅读了他的档案，他的人生不成正比，从来没有享受过，一直在奉献，我不希望他死去。”
    “我也不想，可是生老病死，是人类无法掌控的。”乔知学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发现脸上已经湿了。
    “我保存他的身体数据了，”天神二号道，“还储存了造血干细胞，可以克隆出一个新的躯体吗？克隆技术现在已经很成熟了。”
    “就算是克隆，也需要在母体中成长，哪怕是克隆，也是一个新的生命，拥有自己的意识，不会成为哪个人的备份，生命不是数据，复制粘贴一份就可以反复使用的。”乔知学叹口气，慢慢为天神二号讲解道德、伦理或者说更深奥的东西。
    “那我也是吗？”天神二号望着自己的双手，“我是天神一号自数据库中提取出来的复制体，我也是独一无二的吗？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或者说，数据消失了，我也是无可替代的吗？就算用备份数据也不行？”
    “是的。”乔知学道，“备份数据最多就像生命的延续，像你的孩子，而你与我们共度的时光，收获的感情，不是数据能够描述的。”
    能够让乔知学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谭砚的状况太让人心痛。
    他擦掉眼泪，安抚过天神二号后，迅速找到了谭砚的潜意识中隐藏着关于陨石的信息。
    正如乔知学所料，谭砚记住了这种金属，并且在潜意识中，形成了对特殊陨石的印象。而且在漫长的岁月中，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陨石，甚至在他原本的世界，更高维度的宇宙中，会用这种金属来稳定人类狂乱的意识。
    这是更高维度世界才存在的陨石，邪恶意识随便选了个世界就能遇到克制自己的物质，实在是天要亡他。
    世界由无数巧合构成，空间旅行者遇到了年轻的谭砚；新的谭砚成为平县警察，守护地球四十年无人发现；于部长调查“空洞”起源地平县时遇到了谭砚，刚巧那一天“空洞”出现，谭砚不得已带于部长进入“空洞”；断掉手臂的梁显遇到谭砚，在退役前最后一个任务时觉醒了异能，手臂恢复；梁显被感染的孩童咬伤留在丧尸世界，遇到了邪恶意识；邪恶意识在梁显的意识中发现了谭砚，来到现实世界企图吞噬谭砚，却碰上了天神一号所在的陨石世界，在此，谭砚恢复了记忆。
    一切巧合构成一个完美的圆，一个似乎注定为人类带来希望的圆。
    乔知学伸出手，一块泛着紫色光芒的金属出现在他掌心，这种金属在常温下是液态的，紫金色的光芒在乔知学掌心流淌。
    他将这种金属放在早就准备好的陶瓷盒子中，盖上了盖子。
    天神二号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个盒子，这是希望。
    乔知学按着太阳穴坐在椅子上，具象化出想象中的金属耗尽了他的意识力，令他头痛欲裂。
    天神二号疑惑道：“你的能力似乎不是具象化，更是类似召唤一类的力量。你付出意识力，从宇宙中召唤来合理存在的物体，并以你需要的形式出现在身边。具象化本身是一种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的能力，它不可能存在。”
    “谁知道呢，”乔知学将手放在盒子上，“不管是什么力量，能够带来希望就好。”
    他一个科学家，凡事都以理论为支持，现在竟然也相信起莫须有的命运来了。
    “我们开始工作吧，”乔知学只缓了一会儿便道，“先为异能者准备足够的芯片，让他们在异世界有足够的抵抗力。”
    “那他呢？”天神二号说的是谭砚，“他看起来睡得好香。”
    乔知学走向扫描舱中，见谭砚嘴角微翘，似乎在做什么好梦。
    “他梦见了梁显，”天神二号捂着脸道，“哇！他们在做什么？”
    “小孩子不要乱看。”乔知学连忙拔下扫描舱上的插头，断开天神二号的连接。
    阻止了小孩子偷窥的乔知学也忍不住翻了下回放数据，在外行人眼中是一堆数据，乔知学看起来却是谭砚将额头贴在梁显头上，两人相对而眠。
    乔知学：“……”
    梦做得都这么纯洁。
    -
    谭砚似乎很久没睡得如此香甜了，他睁开眼时看见眼前舱壁，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躺着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查看了一下睡眠时间，竟然已经睡了37个小时，难怪他这么想上厕所。
    按了下呼叫器，忙于研发的乔知学没有理会谭砚，倒是天神二号察觉到谭砚醒来，从外面为他打开扫描舱。
    “数据显示你很饿，也需要解决生理需求，卫生间在这里，请根据我的指示走。”旁边的显示器上浮现出天神二号的脸。
    “人工智能真方便……”谭砚暗暗道。
    他根据天神二号的提示，去厕所洗澡吃饭。
    打理好自己后，谭砚做了一套体操，感觉上锈的身体又灵活了不少。
    他凑到研究室的玻璃窗前，见乔知学正在与几个教授激烈地讨论着什么，明白这不是他能够加入进去的事情，便安静地坐在休息室等待。
    一时间，谭砚竟发觉自己不知该做什么好。
    一辈子没有闲下来的人，在被命令休息后，觉得有些忙让，找不到未来的方向。
    身旁电脑显示屏中又露出了天神二号的脑袋，他真是无处不在。
    “你这么清闲吗？”谭砚问道。
    “我有一个处理器是专门观察你的，”天神二号道，“一个处理器被拆，一个协助乔教授研究计算，一个在网上兼职赚钱，一个努力学习人类的各种历史文化，最后一个在你这里。我的处理器还是不够，必须让乔教授还我两个……最好是三个！”
    “乔教授具象化出那种金属了吗？”
    “是的，已经攻克了材料难关，接下来就是能源储备问题了。初步计算，一百个记忆芯片就会耗尽一个核电站工作一年产生的能源，能量耗费太大。根据你们国家的人口，想要给所有未成年人配备能源，起码要2到3亿个芯片，国家根本承担不起这笔消费，需要寻找新能源。”
    这不是谭砚能够解决的问题，听到自己有帮上忙就放心了。他相信以乔知学与天神二号的能力，迟早会攻克能源难关的。
    “现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谭砚问道。
    “你需要好好休息，”天神二号控制一个机械臂为谭砚拿来一台平板电脑，“这是我搜索的旅行攻略，你要不要出去旅行散散心？我调查了一下最近的节假日数据，人类只要有休息的时间，就喜欢旅游。”
    “我以前想过退休后要环球旅行，”谭砚翻着平板上的攻略，苦笑道，“可现在恢复了记忆，才发现我走了无数个世界，看过无数壮丽的景色，已经不需要旅行了。”
    这个问题天神二号无法回答，他扭了扭机械手臂，蹭到谭砚身边，好奇地看着他。
    “异能小队怎么样了？”
    “这两天‘空洞’没有出现，他们在训练新异能者，不在b市。”天神二号回答道。
    “训练吗……”谭砚敲了敲桌子，立刻对天神二号道，“不能上前线不代表不可以参与培训，你帮我联系一下于部长，我想加入特训队，做一名教官，帮异能小队分担一下压力。做教官时间相对轻松，也不会遭遇过于危险的任务，研究组这边需要我，我随时可以回来配合。”
    还要工作！？
    天神二号吓了一跳。
    谭砚的选择与大多数人不同，太拼命了！
    第127章 教官（一）
    谭砚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他立刻向于部长提交了申请，用的是国家技术安全局下发的稿纸, 红色的格子上是用墨水书写得非常漂亮的硬楷, 于部长看到这份申请十分头疼。
    在谭砚睡觉的时候，乔知学已经将他的身体情况向于部长汇报了。考虑到异能小队对谭砚的崇拜，两人一致决定隐瞒这件事, 现在的谭砚还必须作为精神支柱。
    身体已经千疮百孔，要依靠意识力像提线木偶一样操纵才能行动，却坚持奋斗在第一线。
    面对这样的精神，他还能说什么呢？
    不可能拒绝的。
    于部长相当不情愿地批复了谭砚的申请，但也提出了要求。
    谭砚在训练中不得过于勉强自己, 并且每星期都要回基地进行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
    谭砚同意了于部长的要求后，乔知学便将一个7寸的移动终端交给谭砚。
    “这是我刚刚试制的移动终端, 里面是天神二号的一个微型处理器, 他将全程跟随你，监视你，一旦你有违规举动，天神二号就会将你的情况上报, 我们会立刻撤销同意你参与训练工作的命令。”
    “这是特殊金属制作的？”谭砚好奇地接过终端看来看去，无论如何看不出与其他移动终端的差别。
    天神二号的形象出现在移动终端上, 有些不开心地说：“谭路哥哥也会陪着你的。”
    时隔五个月, 小鹿的角长成了，体型也逐渐成年。
    在乔知学的不懈努力下，小鹿已经可以食用现实世界的植物了, 他现在体长210cm，肩高145cm，角长78cm，体重150kg，比已知最大的梅花鹿体型还要大。他身躯粗壮，四肢坚实有力，蹄子像是钢铁铸成般，一蹄能够踹碎基地的防核弹墙壁，勇猛无比，比战马还要凶猛。
    徐明宇每次看到小鹿，都会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胃。相对的，已经是个生物兵器的小鹿，看到乔知学推眼镜的样子也会不自觉发抖。
    如果他有手，大概会捂住自己的鹿茸吧。乔知学经常盯着小鹿的鹿角，想要切片研究。
    “天神二号能够分析队员们的实力，协助你为他们制定最好的训练方式。遇到需要动手演示的情况，你尽量让小鹿出手……出蹄，自己能不动就不动。”乔知学嘱咐道。
    谭砚看看两个儿子，一个亲生一个梁显的拖油瓶，默默点头同意了。
    他一手托着移动终端天神二号，一手用细绳牵着与马差不多高的梅花鹿，宛若带着左右护法。